【张仙朋】 毛主席为了人民

我从一九五一年到一九六三年, 曾在毛主席身边担任卫士，工作了十三个年头。毛主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伟大精神，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的光辉榜样，使我终生难忘，永远激励我在革命征途上不断前进。

为人民办大事

一九六○年十一月的一天，我值夜班，毛主席十分关切地对我讲："你们跟着我熬夜会缩短寿命的。"我说："缩短点寿命有什么要紧的。"毛主席接着说：是啊，人活着不在乎寿命长。你看, 列宁只活了五十多岁, 就创造了列宁主义; 而赫鲁晓夫活了六十多岁，虽然还没死，却成了修正主义者。毛主席的话，使我领悟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即: 人为什么活着? 只为少数人的私利服务，搞修正主义，活着不如死，活得越长久对人民越有害。我们活着应该是为了革命，为全人类的彻底解放，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而奋斗终生。这是马克思主义者应取的态度。毛主席的伟大一生, 就是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服务的光辉典范。

记得一九六一年中, 毛主席就曾多次给我谈到要鼓足干劲，奋发图强，为人民办大事的问题。那年，主席到杭州。八月十五这天，主席把我叫去，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我说：这是浙江省的文件，里面提到学习社会主义建设经验的问题，你们支委会的成员可以读一下。我高兴地接过文件后，主席又说：你们在我这里，是帮助我工作。做什么工作呢？就是帮助我搞好国内外大事。要把中国建设成为现代工业、现代农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文化的社会主义强国，就得有总路线，就得有 "两个并举" 的方针，和群众路线等方面的结合。这些都是党的大纲，你们不懂这些是不好的。你们只要常常想到这些，别的问题就会少了。那个时候，我国正遇上暂时经济困难。毛主席的心思很重，身体也消瘦了许多。为了形势迅速好转，他老人家更是夜以继日地忘我工作。有一次在北京，很晚了，主席还靠在床上看文件。我进屋催他休息。他老人家招手让我坐在床边，亲切地说："小张，我想和你谈谈，不然，老是看文件也睡不着。"随即问起我们的工作和学习情况，要我们正确地认识形势，树立革命信心。毛主席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中国还不强大，还有些问题。我们的国内建设要搞得快一点，人民的生活水平也要提高一点。在国外要支持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人民的反帝斗争。全国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都要为这两件大事而努力，如果不为这两件大事而努力，那么生活就没有意义了。说到这里，主席抚摸着我的手又说：我现在年纪大了，但是我还想多活几年。你们要多帮助我，把中国的事情做得好一些，对世界人民的支援更大一些。我要鼓足干劲，要为人民办大事。

毛主席正是这样心系天下，为了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忘我地工作着。他工作起来不分昼夜。他的工作不是根据时间来安排，而是根据工作来安排时间。吃饭、休息好象成了他的累赘。每次吃饭，总是要我们多次提醒：常常是饭菜端来了，他还放不下工作，饭菜凉了只好端回厨房重热，有时甚至要重热两三遍。有一夜，早已过了吃饭时间，我几次催他吃饭，可他只顾批阅桌子上放的那堆文件，总是说"等一下"，"再等一下"，一直到了下半夜两点多钟。我心里很不安，正等得着急，忽然听到主席叫我。我急忙走进办公室，见他仍在那里埋头批阅文件，也不说话。我问："主席叫我有什么事？"他仍然没有抬头，却说了声："烸烸，等一下，我再叫你。"我猜想主席可能是肚子饿了，想让我给他搞饭吃，但又看到一个急需的文件要批阅，因此又继续工作了。这是主席的老习惯，重要的工作不办完是没有心思去吃饭的。我只好轻轻地走出屋来。过了一个多小时，主席又叫我。他听见我进屋来了，一面仍然聚精会神地低头看文件，一面打手势说："搞块那个……那个……东西来。"他一时叫不出那个东西的名字，就抬起头来，微笑地看了我一下，又继续看文件了。我知道主席在想问题，顾不得说清楚要搞什么东西，但我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便立即回答： "好，我就拿来。"说完，就赶紧去剭房让大师傅烤了两片面包干，送到主席面前。主席一看，笑着说："对，就是要的这个东西。"我说："主席，快吃吧，不然就凉了。"主席点了点头，还没有把文件放下，好象在思考什么。没有多大一会，主席又把我叫去说："你再去烤两块，炒个青菜，搞两个小菜，你陪我一起吃。"当我把饭菜端来时，主席这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笑着说："呚呀，可是饿得要死了，快吃饭。" 毛主席为了工作忘掉休息，更是经常的事。催促他休息是我们感到很困难的一件事。每天，要使他从办公室回到寝室，都要经过几次催促，但进入寝室，并不意味着休息，而是躺在床上继续审阅文件或者看书学习。有时，我们不得不把灯关了让他休息，但等我们走后，过不一会儿，他又把灯打开。我们常常默默地计数着：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有时，他在床上连续要看几个小时书，才关上灯。

毛主席习惯在夜晚办公，但他召开重要会议、接见外宾和处理其他事情，往往是在彻夜工作以后的天亮时分进行，这样，实际上很多白天他都继续在进行工作，很少得到充分的休息时间。我还记得，有一次在北京，主席工作了一天一夜，在我们多次催促以后，他才同意吃下安眠药后躺下睡觉。但过了几分钟，主席又把我叫去，说是不睡了，并把秘书叫来，让通知召开会议，嘱咐我们提前一刻钟叫他。当开会的时间快到、我们去叫他的时候，他老人家却睡着了。我和秘书站在床边，看着毛主席那安详的睡容，听着他那均匀的鼾声，实在不忍心马上叫醒他。我们看着表，一秒一秒地数着，让他老人家多睡几分钟，直到非叫不可的时候，才不得不轻轻地把他老人家叫醒。毛主席醒来看了看表，笑着说："看我睡着了。"于是赶紧起床，精神抖擞地去参加会议，并做了重要讲话。毛主席这种忘我的工作精神，使我们深受感动，成为鼓舞我们做好本职工作的巨大动力。

毛主席对于我们几个在他身边工作的青年人的成长非常关心，他经常教育我们要关心国家大事和世界大事，要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谆谆告诫我们：一个人如果在生活问题上注意多了，把工作放在第二位，把生活放在第一位，那就很危险。他还勉励我们为了人民的利益，要敢于坚持正确的东西，改正错误的东西。遵照毛主席的指示，一九六○年我们开展了思想整风。当时，我的私心较重，不敢大胆开展思想斗争。毛主席知道后就找我谈话，做我的思想工作。他说：你不要胆小怕事，批评人要尖锐一些。这有什么不好呢？有什么都要捅出来。毛主席又说：我历来对批评我的错误的人，是非常高兴的，即便是错误的批评，我仍然是抱着团结的态度与他们相处。我看凡是敢于批评我的人，都是靠得住的，因为这是对我的帮助嘛。那些不敢批评我的人，一切顺着我的人，我是不佩服的。毛主席的中肯批评和耐心教育，使我很快敞开了思想，大胆地开展了批评和自我批评。有一次，毛主席把我叫去，要我谈谈我们几个青年同志的情况。我问谈哪些方面，主席说，谈谈对政治的看法。我说："主席，我觉得我这个人政治上出息不大，没有英雄气概。"主席笑了笑说：我看你不是没有英雄气概，英雄气短倒有一点。你看过我的诗词吗？我喜欢有英雄豪气的。你们应当有雄心大志，要英雄气壮，不要儿女情长。毛主席为了使我们政治上迅速地成长起来，决定要我们分期分批下放到农村、工厂，在大风大浪里锻炼。一九六○年，毛主席就多次对我们说：你们这些同志很小就参加了革命，生产知识一点不懂，这样不行。你们要轮流下放，一年在农业，一年在工业。这要成为一个制度。这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毛主席把我们召集起来，向我们讲了党内两条路线斗争的历史和他的体会，教育我们要有不怕开除党籍，不怕开除军籍的大无畏的革命气概，坚决同错误路线作斗争，要我们经得住任何艰难困苦的考验。主席讲完后，就问大家愿不愿意到农村劳动锻炼，我们都表态愿意去。主席当场就确定了下去的名单。最后，毛主席十分温和而又坚定地说：你们一不懂农业，二不懂工业，将来怎么工作呢？你们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吃粮最少、生病最多的地方去，如果你们得了病，就在当地公社和县医院治，严重的就到省里治，谁病得不行了，就赶紧给我写信来，我把你们接回来住几个星期的医院，病好了再下去。并指示我们要把劳动情况和发现的问题向他写出总结和专题报告。根据毛主席的指示，从一九六一年起，我们就开始分期分批地到三大革命实践斗争中去锻炼。记得五月五日在上海，毛主席又和我谈起下放劳动的事，他说：当前我们国家还有些问题。现在国际文件要我看，国内文件要我看，工业文件要看，农业文件也要看。你知道啊，我满脑子每天都在想事嘛。主席沉思一会儿，又说：如果你们能帮我再活十年，那时，工业、农业就会转过来。接着主席又深情地说：你们是我的同志，是我的朋友，在感情上你们比我的孩子还亲。我离不开你们。但是从国家利益着想，还是应当送你们去深造，首先就是下放劳动锻炼。八月，毛主席上了庐山，主持召开中央工作会议。这时，他身边只留下我和一个新同志照顾他。一天，毛主席问我工作累不累？我说不累。主席说：这样很好嘛。你们还轮什么班呢？我每天工作和谁轮班呢? 总理也没有人轮班，其他许多中央负责同志都没有人轮班。我看这个制度要改，要节省人，人越少越精干越好。这些年来，给我派这么多人，我心里很不舒服。一九六二年二月，第一批下放锻炼的同志还没有返回北京，毛

主席又决定再下放第二批，我临走前，主席把我叫去，情深意长地对我说：你快要走了，我再向你谈些政治。这次下去锻炼，可以学点政治。什么叫政治呢？就是阶级斗争。你要服从党的利益，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后，有的同志英勇牺牲了，有的人消极息工了，有的投降了，有的脱党了，象我们这些人都是坚持下来的。你们没有经过什么风险，你们要锻炼，要有坚定的立场，要有彻底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为革命牺牲自己的生命也是值得的。我这样想过，坐火车无非是翻死，坐汽车无非是撞死，坐轮船无非是淹死，无非是被特务打死。我去重庆与国民党谈判，就是准备不回来的。但是，死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毛主席的教导，使我思绪万千，无限感慨，进一步懂得了一个人活着，就是要象毛主席和无数革命先烈那样，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生为革命生，死为革命死，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服务，这才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人生观。

和人民心连心

毛主席处处想着人民群众，和人民群众心连心。新中国建立不久，为巩固人民的政权，保护人民的利益，打倒长期骑在人民头上的南霸天、北霸天，毛主席领导全国人民开展了轰轰烈烈的镇压反革命运动。主席对运动的发展情况非常关心。有一次，北京市召开控诉反革命分子罪行大会，毛主席为了能听到大会的实况，让我们在他的卧室里装上扩音器。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广播，时时被群众高昂的战斗精神和对反革

命分子的强烈义愤所激动。当听到受害群众诉说自己悲惨遭遇的痛哭声时，毛主席也悲痛地落下了眼泪。大会结束后，毛主席立即听取了罗瑞卿同志的详细汇报，并表扬了这次大会开得好，替人民伸了冤，出了气。

一九五一年春天，正当庄稼生长需要大量水分的时候，北京地区遇上了少见的干旱，每天天空连片云彩也没有，几个月都没有下雨。毛主席心里很不安，常和我们说起："为什么老不下雨呢?"五月二十四日，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我们都异常兴奋。主席刚睡醒，我就向他老人家报告了。主席听了很高兴，对我说："今天可下雨了，这场雨不知对庄稼有多大好处？"说完，便穿好衣服，把警卫员找来，让他赶快到郊区农村去看看，向农民了解一下情况，听听农民对这场雨有什么反映。下去的同志回来向毛主席详细报告了这场雨对庄稼的好处以及农民们高兴的情形。毛主席听后点点头，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领袖爱人民，人民爱领袖。一九五三年春，毛主席到武汉视察工作。一天下午，毛主席上虼山。路上，有几个小朋友认出了毛主席，兴高采烈地跳着、笑着跟在后边。我们问他们： "认识这是谁吗？"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是毛主席！"我们怕引来更多的群众，便动员说："你们已经看到了毛主席，就别跟着了，回家去吧。"小朋友们哪里肯听，其中一个不高兴地说："我们看毛主席，你们还不让。"主席听见我们说话，一边走一边回头微笑地看着他们。小朋友们看见毛主席向他们微笑，就越加一步不离地跟在主席身后。于是，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行人。我们看到走近的群众越集越多，便对主席说："主席，看样子今天是庙会，人特别多，就别往前去了吧。"主席笑笑说："怕什么，是好人就不要怕，若有坏人，我们就给他来个突然袭击。"说罢，又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主席就被挤在人群中间了。人们看到是毛主席来了，个个欣喜若狂，纷纷挤向前来，争先恐后地和毛主席握手，向他问候。远处的许多游人也闻讯赶来。刹时间，群情沸腾，人们拥挤得水泄不通。我们几个保卫人员被挤得前仆后仰，靠不近主席身边，担心主席被挤伤，都急得浑身冒汗。这时，随从毛主席的罗瑞卿同志组织担任警卫工作的同志和群众手拉手，臂挽臂，圈成了几道人墙，保护着毛主席向前走。主席一面走一面仍向群众招手致意，还时常把手伸向人群，同他们握手。过了好一阵，主席被群众拥簇着下了蛇山，向江岸走去，好不容易才上了船。当我们在船上回头望时，只见山上山下，江岸路口，已是人山人海，一片欢腾，"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响彻江畔的上空。毛主席站在船头，微笑着向大家频频招手。

一九五八年，毛主席不辞劳苦，走遍了大江南北。无论是工厂还是农村，都留下了毛主席的足迹。毛主席走到哪里，就同哪里的群众亲切交谈，了解情况。有一次，毛主席到一个农村生产队去视察，不仅参观了队里的各项生产事业，而且还和干部群众一起谈话。毛主席对这个生产队的生产情况很满意，非常高兴地对他们说："你们这里多好呀，能生产粮食、棉花，北京城可不出这些东西呀。"一个社员立即说："毛主席呀，北京虽然不出粮食、棉花，但是，北京出党的政策，出总路线啊！"毛主席听了这个社员的答话，高兴得笑出了声音，大家也都笑得合不上嘴。

一九六○年，在我国遇到暂时困难的日子里，苏修叛徒集

团妄想卡我们的脖子。毛主席和全国人民同甘共苦，心心相连。这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毛主席亲自对我说："我不吃猪肉和鸡了，猪肉和鸡要出口换机器。我看有米饭，有青菜，有盐有油，就可以了。"并教育我们要和他一起渡荒还债，严禁我们大吃大喝，指示我们用东西要买，要给人家钱，一枝笔、一张纸也是如此，千万不能向地方要东西。毛主席对我们的教育和指示，应该坚决照办。但是，我们担心主席的身体，劝他老人家还是吃点肉，主席却坚决不同意。一次，毛主席召集中央政治局的同志开会，到了深夜，我们与服务人员商量，趁着开会，给中央领导同志做些包子，多少放点猪肉。当我们把夜餐送上以后，不多时，周总理就出来了，悄悄地问我们："主席说了不吃猪肉，怎么包子里放肉了？"我们回答说："主席几天没有吃肉了，今天开会，我们想让主席和政治局的同志一起吃'点。"总理听后，点了点头，但又严肃地说："以后没有主席的话，可不要搞了。"我们碌磨，主席不吃猪肉，那就弄点鱼和别的肉类给主席吃。谁知过了两天，主席又对我说："不吃荤菜了，只吃米饭、青菜，从一九六一年一月一日开始实行。"看到主席这样清淡的伙食，我们都非常心痛，担心这样下去主席的身体会垮的。于是，我们和秘书、护士、大夫一起向毛主席说： "主席，您这样下去会把身体搞坏的，党和人民都需要您，全国人民每人省下一口也愿意让您吃得好一点。"主席坚决不肯。我们又说："我们省给您吃。"但主席无限深情地对我们说："这也不行啊，全国的老百姓都是这样，我一个人吃了不舒服啊！"听了主席的回答，我们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真是难过极了。

过了几天，毛主席又指示：每顿饭只炒一碗青菜，两盘小菜，并要经常吃糙米和小米做的二米饭。可是就连这样一点清淡饭菜，主席也舍不得一个人吃，每天晚上的这顿饭，都要我们值班的同志跟他一起吃。记得一天晚上，主席要我给他搞饭吃，这次是炒的一碗盖菜、两碟小菜，其中一样是苦瓜。主席先吃了一口米饭，然后夹了一筷子青菜，就吃起来。主席看我很少夹菜吃，就说："多吃青菜有好处，有些人整年吃素，也能长寿。"说完就把青菜放在我眼前，把那一小碟苦瓜拿过去，边吃边说："苦瓜好吃。"我说："苦瓜太苦了，盖菜也有点苦味。"主席说："你这个人呀，我看就是吃不得 "苦"啊！"说着笑了。我也笑着说："我先吃点小‘苦’吧。"就把盖菜倒进我的饭碗里。主席看着，高兴地笑起来。我说："主席，您的饮食太清淡了，长期下去是不行的。"这时，主席已经吃完了饭，望着我十分风趣地说："人家逼我们，我们要勒紧腰带还外债呀！"

为人民留文

一九六一年年底，有一天我到主席办公室。毛主席突然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问我什么叫思想，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对于主席提出的问题，我一时答不上来。主席笑了笑说：这样简单的问题，有些人并不懂得。他对我解释说，人的正确思想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自己头脑里本来就有的，而是从社会实践中来的，只能从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毛主席告诉我，他正考虑在他的《实践论》的基础上，根据社会主义时期的实际情况，再写一篇哲学著作。他说：建国以前，我们党搞了二十多年的武装斗争，所以我的军事著作比较多。所谓好的文章都是在斗争实践中逼出来的。我说：是啊，马克思和列宁这方面的理论著作就没有主席的多。主席说：你说的不对。马克思和列宁只能在那个时代产生他们的理论和著作。现在搞社会主义，这还是一个未被认识的必然王国，要想使人的认识从必然王国飞跃到自由王国，这里有很多条件，就象你们游泳也有个规律，也要有条件一样。比如，要想游泳，必须一是要有水，不能早游；二是水要有一定的深度和广度，在碗里缸里不能游；三是不能在滚开水里游。学游泳必然要喝几口水，只有喝上几口水，才能认识水的特点和掌握游泳的规律。搞社会主义也是这个道理。接着毛主席又意味深长地说：人们常说，"虎死了留皮，人死了留名"。我这个人啊，只要为人民留点文就行了。果然，毛主席对我国社会主义时期的三大革命运动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和研究，在一九六三年五月，写出了他的哲学名著《人的正确思想是从那里来的?》。

我还记得有几件事。 一九五四年，随着党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贯彻，社会主义改造日益深入，阶级斗争不仅表现在政治战线、经济战线，而且在思想文化战线上也突出地反映出来了。这年春天，毛主席来到了杭州。他经常考虑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在思想文化战线上开展批判资产阶级的斗争。

三月十日上午，主席一早起来就招呼我们，说今天要去登北高峰，叫我们把他要看的书和文件都带上。主席到杭州后，经常爬山锻炼，爱到山顶上去办公和学习。于是我们赶紧做好准备。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了。当时，正下着小雨。山高路滑，很不好走，但是主席爬山很有经验，他脚步稳健，节节向高峰攀登。主席一面登山一面和我们说古论今，谈笑风生。他问我们看过《红楼梦》没有？我们回答说看过。主席又问都看了几遍？有的回答看了一遍，有的说看了两遍。主席问站在他身边的一位老大夫看了几遍，老大夫说看了两遍。主席问他看过后有何感想？老大夫想了一下，十分认真地回答说："我发现贾府里那些人都挺讲卫生的，他们每次饭前都要洗手。"他的话音刚落，主席就大笑起来，我们也都笑了。有的同志开玩笑地说："老大夫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到处宣传讲卫生。"大家更加笑了。停了一会，主席对大家说："《红楼梦》这部书写得很好，它是讲阶级斗争的，要看五遍才能有发言权哩。"接着又说："多少年来，很多人研究它，并没有真懂。"当时，我们对主席讲《红楼梦》的事并不理解，实际上，主席正在酝酿写一篇重要文献。不久，在这年十月十六日，他写出了给中央政治局和其他有关同志的《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接着发动了一场批判资产阶级唯心论的伟大斗争。

一九五五年秋，毛主席在北戴河编辑《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当时，正是全国农业合作化运动高潮到来的时候，各地一方面创造了许多经验，一方面又遇到了许多待解决的实际问题。毛主席十分关注这个伟大运动，为了总结、推广经验，解决运动中存在的问题，更好地指导这场运动的胜利发展，他亲自主编了这部重要著作。

当时全国各地送来很多关于农业合作化方面的报告和文章，毛主席对每一篇都很认真地进行审阅，为一百多篇文章加了按语。在那些日子里，毛主席经常是通宵达旦地从事这项繁重的编辑工作。有一天，毛主席从晚上坐下直到天亮，一连七个多小时没有离开办公桌。当我去催他吃早饭时，他才起身，但仍拿着一份材料到饭桌前坐下，边吃饭边看材料，因为注意看材料把喜欢吃的菜都忘记了，等饭吃完了，菜却没动。这也是主席常有的事。主席就是这样废寝忘食，全神贯注，一连几个月编出了这部书，还亲自为这部书写了序言，成为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重要指针。

一九五七年十一月十七日晚，我亲自听了毛主席在莫斯科会见我国留学生和实习生的谈话。

这次会见是在莫斯科大学的礼堂。大家为了聆听毛主席的教诲，很早就来到了这里。当毛主席红光满面健步登上讲台时，台下立时沸腾起来，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毛主席看到台下欢腾的青年一代，心情非常兴奋，不断挥手向大家致意。台下传来衷心的问候："毛主席身体好吧！"毛主席笑着说："还可以。"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接着毛主席问："有没有湖北人？"台下人群中答道："有。"毛主席风趣地说："我游过你们的长江。"毛主席又问："有没有湖南人？""有。"毛主席又说： "我游过你们的湘江。"毛主席再问："有没有广东人？""有。"毛主席又说："我游过你们的珠江。"

随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毛主席发表了著名的谈话。毛主席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世界是属于你们的，中国的前途是属于你们的。"礼堂里震耳欲聋的掌声一阵接一阵。

当时，莫斯科的天气是冰冷冰冷的，但中国留学生和实习生的心，却象火一样地热。

毛主席从莫斯科大学回来后，对我说："明天要开大会，我要在会上讲话，今天争取早点睡觉。现在我还得看个文件，过一会儿，你就来催我。"一个小时后，我去催主席睡觉，他说还没有睡意，让我陪他说说话。当他听说我还在写日记时，就要我的日记看。主席翻看了我的几篇日记，随即拿起钢笔在我的日记本上写了几首古典诗词，两首是王昌龄的《从军行》，一首是辛弃疾的《摸鱼儿》，还向我讲解了诗词的意思。这时，已是下半夜了，我看主席有些困倦，又劝他休息。他摇摇头，又继续看我的日记。我十一月七日写的一则《心愿》，其中有"当明月刚入晨霞，毛主席方才睡下。但愿他，梦中无忧，醒后精神焕发……"的句子。主席看到这里，不禁笑了，诙谐地说： "这是你的心愿，那好吧，现在就睡觉。"我给他关灯时，他又关切地说："你也抓紧去睡。今天晚上开会我讲话，你也去听听。"毛主席这次在莫斯科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上的发言节录，已经收入《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中，成为共产党人的共同精神财富。

一九五八年四月的一天，我陪毛主席在院中散步。走到一棵古松树下，他停下来，若有所思地说："张仙朋，你这名字有意思。我问你，我们是住在天上，还是住在地上？"我说："我们住在地上，怎能是天上呢？"主席说："不，我们是住在天上。"他进一步解释说，我们从地球上看到的星球是在天上，如果别的星球上也有人，他们一看我们，我们不也就是在天上吗？整个宇宙，到处都是又在天上，又在地上。主席又问我："我们算不算神仙?"我说："不算。"毛主席说，不对，神 仙是住在天上的，我们住在地球上既然也算住在天上，为什么不算神仙？如果别的星球上有人，他们不是也把我们看成神仙吗？我笑着说："主席是神仙，我是主席的朋友。"主席听了哈哈大笑。接着主席又问："中国人算不算洋人？"我说："外国人才是洋人呢，我们不是。"主席说，不对，我们看外国人是洋人，外国人看中国人不也是洋人吗?

这次谈话不久，就在这年五月，毛主席在一次中央召开的重要会议上，作了破除迷信的重要讲话，把上述意思讲了一遍，教育全党同志，要懂得革命的辩证法，敢于破除各种各样的迷信，解放思想，敢想、敢说、敢做，调动广大人民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大干社会主义。

活到老学到老

毛主席非常重视学习，他常说，现在的事情这样多，不学习怎么行呢？要活到老，学习到老。毛主席的工作是那样的繁忙，日理万机，废寝忘食，但只要能抽出一点时间，就要学习。就在六十多岁高龄的时候，他又开始学习英文。每天睡觉前，除了看文件和思考问题外，他都要看书。主席睡的床有一半摆满了经常要看的各种书籍，这样放是为了看书方便。他看起书来常常忘记休息，我们总要三番五次地催促他，甚至向他提出意见，要他休息。在这种情况下，主席就说："好，接受你们的意见。"便把书放下。可是，当我们一离开，他又拿起书看起来。有时他说："不看书了，写几个字吧。"于是，下床坐

到办公桌前练起书法来。一次，主席一连写了近二十首古诗、古词、古曲，写完后递给我说："这些送给你吧。"又拿起写好的两首词，一首是《贺新郎》，一首是《虞美人》，交给我说："这是我早年写的，没有发表。你替我保存吧。"主席还经常在睡前背诵古典诗词和他自己写的诗词。在背诵他自己写的尚未发表的诗词时，常常把原稿拿出来，边朗诵边思考，进行推敲修改。有一段时间，他每晚都要学习英语，背诵单词。每当我们让他休息时，他就风趣地说："看书是用眼睛，现在是用嘴巴，这样可以使两种神经交替休息。"有一天，毛主席紧张地工作到天亮，又躺在床上看书，不肯睡觉。我劝他说："主席，不要看了，还是休息吧。"他笑着说："文件看得多了，现在看看书，换换脑子，这也是休息呀。"过了一会，我又去催他。他说： "好，下决心不看了。"我给他关了灯，走出屋来。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主席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叫我，立即返回到门前，仔细一听，原来是主席在背英文呢。我们的导师毛主席就是这样手不释卷地抓紧一切机会看书学习，真不愧是全党学习的光辉典范。

毛主席对我们这些在他身边工作的同志的学习非常关心。经常检查我们的学习情况，热情支持我们上机关文化学校。一九五一年十一月，毛主席还在我的日记本上题写了"努力学习"四个大字。一九五二年二月一日，他又对我说：你是劳动人民的儿子，要好好学习，将来要成为知识分子。五月三十一日，主席又对我说：你们很年轻，最好进学校学习科学知识，因为我们国家需要大批技术人材。要由工农变成知识分子，就要学习文化，学习科学。后来，毛主席亲自指名让几个文化程度较低的同志去上速成中学，一直读到大学毕业，其中有的同志后来被分配到科学尖端部门工作。一九五四年的一天，毛主席亲切地对我说：你要努力学习，将来好工作。现在可以看一些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再看一些浅的马列主义的书。我学语文写了几篇作文，毛主席都亲自看过，并指出哪篇写得好些，哪篇写得不好，缺点在哪里，就连教员在作文上的批改意见，他也都做了评论。我们在学习上有了进步，主席就高兴地表扬，发现我们存在的问题，就严肃地批评。当我学完初中语文课后，有一次，毛主席问我的学习计划。我说："语文课就不用学了，以后重点是学习数学、物理。"主席一眼看出我有骄傲自满情绪，严肃地说："你们现在都是半瓶醋，离学好还早哩，要活到老，学到老。"毛主席为了帮助我认识自己的不足，有时就出个题目考考我，启发我学习的自觉性。记得我一九五四年随主席到杭州时，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你来杭州的日子很长了，杭州是哪个省的，这个省的东西南北又有哪些省？"我只回答了杭州在浙江省，别的就说不出来了。我心里很着急，悔恨自己平时没有好好学习地理知识。毛主席非常耐心地说："你现在就去看地图，回来我再考你。"我看完地图，回答了毛主席的考问，毛主席微笑着点头表示满意，又说："你这个人啊，就是不爱用功!"

毛主席非常注重调查研究，向实际、向群众学习。他要求我们凡是回乡探亲的，都要写一份调查报告给他。一九五三年，我第一次探亲后回到北京，写了一篇《宫家岛乡调查总结报告》送给毛主席。他老人家在百忙中抽时间逐字逐句地审阅了这份报告，把其中的错别字改正过来，把漏掉的字添上，在"宫家岛乡"的前边加上"山东省福山县"的名称，并在报告上作了"要研究社会情况，学得经验"的批示。一九五五年一月，我第二次回原籍探亲，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我向主席报告，并请主席指示。毛主席和我谈了很多话，其中讲到：一要保守国家机密，二不要和群众要态度，三要宣传社会主义的好处，四要提高警惕，不要被反革命搞了，五要调查农村的情况。说完，主席就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提笔写了一份出差守则，内容是： "(一) 保密——不要说这里的情况。（二）态度——不要摆架子。（三）宣传——解释建设工业和实行社会主义的好处。 （四）警惕——不要上反革命分子的当。（五）调查——生产、征购、合作社＊生活、对工作人员的意见。"主席写完交给我说，要把这五条守则传达给每个同志，每个人回家都要遵守。从那时起，我们就遵照主席的指示，把每次回家都作为调查研究、虚心向群众、向实际学习的好机会。我们每次探亲回来，主席都要亲自听我们的汇报和批阅我们写的调查报告。毛主席还要我们用通信的形式向家乡了解情况，他说：只要你们每两个月写一次信，把回信给我，我就消息灵通了。毛主席就是这样，善于通过各种途径、各种办法，随时随地作调查研究，了解社会各方面的情况，集中群众的经验和意见。一九六一年八月在庐山，有一天主席和我聊天，谈他的志向，他说，我有三大志愿：一是要下放去搞一年工业，搞一年农业，搞半年商业，这样使我多调查研究，了解情况。我不当官僚主义，对全国干部也是一个推动。二是要骑马到黄河、长江两岸进行实地考察。我对地质方面缺少知识，要请一位地质学家，还要请一位历史学家和文学家一起去。三是最后写一部书，把我的一生写进去，把我的缺点、错误统统写进去，让全世界人民去评论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说到这里，主席叹了一口气，又说：我这个人啊，好处占百分之七十，坏处占百分之三十，就很满足了。我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是圣人。我听了毛主席的肺腑之言，感动极了。他严格要求自己，严于解剖自己，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伟大精神，是我们永远学习的光辉榜样。

（高军整理）